2021年12月，连绵豪雨之后，彭亨多个地区沦为泽国，有的水深超过二十尺。其实，彭亨多处人民对于水灾已经习以为常。有的地区，譬如小镇林明的居民，在风港天（当地人对年杪雨季的俗称）到来之前，就已经把家具和物品移到高处，“静待”水灾来袭。

照片来源：中国报

与过往水灾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水灾为文冬与加叻带来了一些奇怪的礼物。洪灾现场到处堆满了树桐，甚至淹没了加叻陆路交通局秤重站与斯里地里望新村，当地居民把这个怪异的现象称为“树桐海啸”。

在多名议员与非政府组织提出质疑后，彭亨森林局在年关将至的12月30日强调，洪灾的主因并非伐木活动所致。森林局补充，有关地区并没有发现任何合法或非法的伐木活动，堆积在道路和桥梁的树桐，仅是垃圾残余。

 

这个说法并不让人信服。关丹国会议员傅芝雅调侃，那些糟洪水“冲走”的树桐断口都很整齐漂亮，难道是糟山洪仔细切割的吗？更甚者，大马生态组织（PEKA）主席莎莉法莎宾娜在质疑洪水与伐木有关之后，竟然收到彭亨州政府的律师楼发出的律师信，要求她道歉并赔偿100万令吉。

 

莎莉法感到震惊，声言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威胁，但对州政府感到失望，因为环境和滥伐森林是长久困扰著国家的问题。事实上，州政府应该与我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或社运分子，共同保护森林和自然资源。

 

彭亨的水灾到底和伐木有没有关联？伐木与州政府的利益又有何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点让我们先检视到底彭亨州的伐木量有多大。先说合法的伐木地段，彭亨州每年都会通过森林局把一山又一山的森林地段包让给私人企业进行伐木工作。理论上，承包商必须遵守条规，譬如只能砍伐树身大于某个尺寸的大树，必须为每个树桐标签，不得污染河流，以及遵守国际的一些标准。

 

根据我作为州议员所质询到的资料，2010至2014年，彭亨平均每年包让8万3408英亩的地段供伐木用途，相等于4万7391个足球场大小。然而，这些伐木权都没有通过公开招标进行。根据州议会质询的答复，州政府在那几年，平均每英亩获得的收益仅1020令吉。森林消失了，政府获得伶仃收入，利益究竟去了哪里？

 

年复一年地包让数以万亩的森林，彭亨州能够流转砍伐的土地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乎，利益相关者想到了新方法，这个妙计称为“森林园丘”（Ladang Hutan）。要了解森林园丘，先让我们清楚“永久森林保留地”（ Hutan Simpanan Kekal）的意义。“永久森林保留地”听起来是个让人放心的名词。但您我所不知道的是，这些被纳入宪报的森林不但不永久，也已经不一定是森林。今天，坐落在彭亨的160万英亩森林保留地当中，仅有66万英亩是保护性森林，剩余的94万亩，都是生产性森林。而94万亩的这些可以用作别个用途的森林地中，就有所谓的森立园丘计划了。

 

2012至2020年，彭亨州政府共批准了18万1276英亩的森林园丘。美其名是种植可持续生产的橡木，以支持国家木材产业云云。然而，财团瞄准的，大都是处女芭段。在森林园丘的堂皇名目下，有别于伐木准证的诸多限制，现在财团可以进行完全清芭，也就是不管树木大小，一律一网打尽。

 

把处女芭清除干净后，财团原本需要重新种植橡木。然而，在18万英亩糟清除的森林园丘当中，重新种植橡木的仅有9812英亩，也就是不到5%。剩余的95%，都是已惨遭蹂躏的原始森林。食髓知味的财团，在过去十年，就是这样重复作业牟取暴利。再者，森林园丘计划有着政府的支持，而且可申请低息贷款，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回到去年洪灾后森林局说：没有发现非法伐木。很妙的答复，盖因许多计划其实都已“狸猫换太子”地合法化了！去年，在媒体、公民社会与代议士的揭发与抗议之下，多个森林园丘计划已遭取消，但破坏已造成，且财团依然逍遥法外。截至今天，许多人民依然对这些荒唐的事件一知半解。

 

公民教育是重要的，但除了环保、绿能与气候暖化等课题，也应多触及现代国家的价值与宪赋人权、政府的体制、机构与职能，以及人民监督与质询的权利与义务。否则，若人民仅参与片面修补式的环保工作，却对权力与利益挂钩的大规模环境破坏却无感，那将是一种可悲的社会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