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对方,而是植入在我们脑海里的思维和价值观,唯有大家愿意一起去松动它,才会出现更大更广的世界,才可以涵容和尊重三千世界的差异,才可以真正地实现安全和自由。
1.我们该用什么态度来讨论呢?
当和两个访谈者在讨论要以什么样的角度切入这个主题;我们应该抱着怎样的态度跟青少年讨论这件事;一路以来,都在反思自己在青少年教育这块,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时,有一段话是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的……
张志伟说:“我们要告诉大家每个人都有选择,要改变不要改变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说:“给青少年太多选择,会不会让他们很难决定他们前进的方向?”
黄淑珍补充说:“现在对中学生用灌输教育是很难的,他们会启动思考能力,其实他们懂很多,甚至可以对议题进行讨论。”
这段话碰触了我的内心和思维,也奠定我们再整理和讨论的方向,我们来讨论我们的努力和思考方向,希望能启动和激发你的思考和发现。
2.嘲笑出现,是为了排除异己,让自己越活越安全吗?
我中学时最介意的嘲笑是说我的皮肤黑,是黑姑娘,然后胸部发育比较好,别人就会发出一些不好的声音,我甚至因为觉得丢脸,而让自己变胖企图掩盖胸部,怎知就不小心搞到自己又黑又丑又胖。张志伟表示,这些都是青春期的议题,男生或许在青春期比起女生少困扰,但也是会有的,如遗精以及其他成长特征,如长胡子、声带变粗等。黄淑珍同意并补充小学高年段或中学生会出现的普遍现象是嘲笑性特征,或对有女性特质的男生怀有恶意,在上课口没遮拦,试图用卫生棉或胸罩来羞辱女生,让她们尴尬。
张志伟解释这种嘲笑,常是对差异的不了解,而对和自己不同的地方,常以轻视或不尊重的态度回应(这和家庭、校园和社区教育有关)。这些情况不只发生在男女课题、长相方面,也涉及特殊孩子等。我认同地回应“嘲笑”这个举动是历史久远的夺权活动,从社会建构角度切入的话,很多时候是为了壮大自己的相同,把自己的相同变成主流价值观,因此,都会通过“嘲笑”来批评和打击跟自己不同的人,例如胖和瘦、刚和柔、男和女等,为的是巩固自己的权力和控制,觉得那样才是安全感的来源。
黄淑珍质疑这种安全感真的稳定吗?似乎内心是很多焦虑的,举例来说女生乳房发育,尤其身材稍微有肉的女生(乳房也会较明显),会被男男女女嘲笑。这么说来,为了稳固父权思想,推波助澜者不是男性或女性,而是根深的思想,而同学们真的是在某种情境下(例如人多),就会失去善的判断,成为霸凌者。
我认为女性在父权思想下,真的常被要求付出、牺牲和自卑,好像身为女性就是自动输了男性一截,可是,诡异的是常常被提醒女性不如男性,真的是出自女性的嘴巴,就好像强奸事件发生,往往是很多女性出来指责女受害者行为或衣服不检点,好像这样就能撇清自己跟对方不是同类的女性,进而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张志伟感同身受地表示在父权思想下,男性也受苦。男性用拳头和嘲笑来凸显自己的“强大”,为了融入群体或不被排挤,需呈现“刚猛”特质,而运用拳头和霸凌来呈现自己的价值和归属,但心里头可能是害怕和不安。他补充,男性因为无法表达脆弱和真实,导致关系的疏离和隔绝,就好像有时候在家里,父亲会被无意识地排挤或忽略掉。
我们都同意只要单一思想过于根深蒂固或僵化,当发现可能变动时,就会产生危机,进而出现维护的举动,这种维护是不分男女的,而“嘲笑”是一种手段,为了打击对方,同时宣告自己的站队,可是,“维护”和“嘲笑”一出现,就代表社区是焦虑多于安全感。张志伟表示“嘲笑”一出现,双方都是输家和受害者。他说,嘲笑者对于过去无知的伤害,成年后时而会感觉羞愧和懊悔;嘲笑者会迷失在追求“归属感”或“优越感”或焦虑当中,错误地追求这些归属感或优越感,而不知道如何营造平等和合作的关系,也不知道如何用健康的行为塑造自我价值感;嘲笑者难以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因为焦虑而去嘲笑或随着团体取笑他人者,在人际关系中也常是焦虑的,无法和别人建立真诚、尊重和允许脆弱的人际关系。
张志伟心痛地表示,被嘲笑的同学可能导致自我价值低,觉得自己的差异不好甚至觉得羞愧,而不接纳或隐藏自己;他们会受伤和困惑,不解自己为何遭受这些无礼的对待;甚至出现超越自卑的现象,如努力超越来克服被嘲笑的经验,有时会带来个人进步,有时过度补偿而导致精神疾病(如:肥胖被取笑,而尽力减肥,因过度补偿而发展出厌食症的倾向)。
3.接纳不同,尊重差异,打造安全社区
黄淑珍先铺平“平权”的道路,是个人、家庭、学校和社会都责无旁贷的。她本身是教写作的老师,所以经常可以接触到中学生的心灵,他们比较会接受新的观点。她会在课堂上向学生们聊父权思想,说明文化是如何支持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体制,从学生们的反应中,她发现渗透在文化里的习俗、语言都再再显示追求平权之路还很遥远。
在我看来,平权道路都是一路以来,经历很多前辈倡议推动,从倡议教育平权、薪金平权、肤色种族平权,甚至到现今的彩虹运动等,我们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当然,我们也希望成为下一代的肩膀,由他们继续推动和努力!张志伟慎重地提醒,我们不是要打倒对方,我们是要去松动根深在你我思维里的思想,让我们可以接纳不同,唯有尊重差异才可以营造安全又有自尊的社区。
黄淑珍建议通过讨论来进行差异教育,因为人面对未知以及不熟悉的东西,很自然地会产生不知如何面对的焦虑与恐惧,但是面对差异的态度是需要被教育的。张志伟也表示,可以理解青少年的“归属感”焦虑,当团体的朋友嘲笑某些特质,为了让自己能归属这个团体,极可能配合嘲笑,所以青少年需要先有自我认同感,也要学习拒绝违背自己意愿的任何配合行为。他也提到,还有一种“优越感”以及“权力感”的焦虑,青少年为了凸显自己的优越或感觉自己特别高人一等,会不经意地运用嘲笑来矮化和他不同的人。黄淑珍再次提醒,这些焦虑都是源自于根深的单一思想,她明白这些思想源自于社会或家庭,但我们不是要去挑战社会或家庭,而是发现这些根深的单一思想为自己带来的局限和伤害,从自己开始松动思想,先让自己从伤害中走出来,让自己活得更有力量,那时候的你,一定可以影响更多的人。
我们认同根深思想需要通过教育才可以松动,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对方,而是植入在我们脑海里的思维和价值观,唯有大家愿意一起去松动它,才会出现更大更广的世界,才可以涵容和尊重三千世界的差异,才可以真正地实现安全和自由。
延伸阅读:黄淑珍《冲破你我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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